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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铁】当荒诞照进现实 Chapter 001

简介：史蒂夫·罗杰斯（MCU）在漫长的逃亡生活中察觉到自己原来爱着托尼·斯塔克（MCU）这件事，又在与斯塔克重逢而后分别的五年间不断加深了这份感情，只是阴差阳错，他从未能够宣之于口。

但是这份感情却通过洛基的权杖传达给了2012年的他自己，蝴蝶煽动了翅膀，于是整个宇宙都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注意：这里的盾铁是被MCU抢走心灵宝石的复联1宇宙，MCU已经BE了……这对应该还能抢救一下……emmm

Chapter  001

史蒂夫近来常常觉得自己陷入一种奇妙的境况中，他仿佛被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彼此之间分崩离析，如同被锤头捣碎的玻璃渣子。一部分的他尚且属于自己，从声势浩大的睡眠中倏然苏醒，然后在多方或是好奇或是猜疑的监视下一不小心拯救了地球。紧跟而来的是各色瑰丽奇妙的梦，自那日被洛基的权杖戳中心脏之后，许许多多支离破碎的感情便像冬眠的蚯蚓那样时不时在他的脑海里蠕动。如果偏要追根溯源，魔法的影响其实并没有给他造成诸多困扰，不是说会像克林特·巴顿那样需要接受大剂量的心理评估与药物治疗，概因他并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也并不知晓应该去信任谁，似乎所有人都在以一种过分善意的戒备来试探他的生活——仿佛他会突然发疯、或者又变回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小子罗杰斯——总之是要与普通人不太一样，就好像不是这样的话，他就没资格继续做美国队长。

真奇怪，过了最开始的心理斗争，史蒂夫很快把现阶段的事故当做战争后遗症规划在了他的记忆中枢，当然了，如果那个占据了他的1/2大脑，宛如被蟹螯钳住喉咙的声音没有时时刻刻在他的耳边吵嚷着斯塔克的名字，他也许会更加开心一点。

马里布的天气总是有点不合时宜地明媚，就像托尼·斯塔克的思维总是激进得有点让人难以招架。

“我在睡觉，操蛋，你知道距离我上一次超过三小时的睡眠已经有多久了吗？佩珀大概是恨我，竟然拿出她所有的压箱筹码威胁我去跟董事会的那帮老古板们较劲。可我爱她，但我仍旧要坐在那里受折磨，我不满意的时候脾气通常不会太好，你不能在拥有一家公司的同时还要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住。我只是适当性地揪出来他们的语法毛病，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在混到如今的位置之后还会犯连小学生都知道如何规避的发音错误，然后你猜怎么着？他们竟然开始数落起我的不是：我挥霍自己的钱去造盔甲，改建大厦，这又碍着他们什么事？算了，我累了，托尼·斯塔克干的混账事不少这一件，所以我召来盔甲撞碎会议室的玻璃，你真应该在场，然后替我记住那些寡味老脸上的表情，我跑得太急以至于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真他妈可惜。”说话者突然话锋一转，“所以你现在能够解释一下把我从难能可贵的睡眠中吵起来的原因了吗？老冰棍？”

托尼一股脑说了个痛快，于是史蒂夫猜测他也许真的没有在诓骗自己，沙哑的嗓音里的确夹杂着久经清醒的人类独有的焦虑和崩溃，致使词句之间前言不搭后语，以至发出类似于铅笔在纸上排列线条时的“沙沙”声响。史蒂夫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困窘，只不过情绪来得突然，他又是极其善于伪装的那类士兵，所以很快便恢复惯常的表情，道：“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托尼折起他深灰色AC/DC的背心，似乎在擦去鼻子上的机油污渍和就此把脏鼻子直接怼到史蒂夫的脸上之间感到犹豫，他感到匪夷所思，仿佛史蒂夫是一颗史前的恐龙蛋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你不知道？你千里迢迢从华盛顿跑来我家，连声招呼都不打，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不如你猜我知道什么？没错，我开始越来越不喜欢你了。”

“这不奇怪。”史蒂夫压制住那个声音骤然翻涌的尖叫，“我深有同感。”

托尼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抬起中指在胡子上随意地抹了一下，就好像他本来是想要抓痒，但是为了保持得体而不得已在半路转了一个弯，“既然都来了，那就让贾维斯带你参观一下，别拘束，随便逛。我要回卧室去继续躺一会儿，你最好让老天保佑我还能睡着。”他看起来是想在这句话之后再加上更多的威胁，却在比量过两人之间体型的差距后选择了闭嘴。

“你会的。”史蒂夫道，自认把唇齿间的刻薄掩藏得很好，他注视着托尼的背影，忽然急促地呼吸起来，仿佛有什么激荡的感情正要呼之欲出——刺骨冰冷的寒风，阴暗的楼梯下方落了灰尘的摄像机，蜜糖一样的眼睛因震痛而显露出枯骨般绝望的阴翳。这些记忆争前恐后地蜂拥而入，由遥远而深邃的旋涡中诞生，侵占了他的私人领域，同时于他的脑海发出悲鸣。史蒂夫脚下趔趄，慌忙扶住了墙壁，庆幸斯塔克此刻并没有转身再把他数落一番的力气。这份感情太过强烈，像是曾被谁藏在胸口又经历几多风霜雨雪的浇灌洗礼，终于在多年以后得以破开重重浓雾。这个人似乎就是他自己，却又不完全相同，史蒂夫很难分辨出这其中微妙的区别，他只能紧紧攥住那些确定属于他的部分，不愿轻易认输。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没有就此跌倒在斯塔克家的地板上晕厥过去，那样紧跟而来的大概就是神盾局的各类强制文书，而他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则是与无数名记不住姓氏的心理咨询师进行永无止境的太极。

史蒂夫摇了摇头，想要问贾维斯又是谁，却在他张开嘴巴的同时听到头顶响起端正醇厚的英伦口音。“恕我冒昧打搅，罗杰斯队长，我是斯塔克先生的人工智能管家，你可以叫我贾维斯。”

啊哈，高科技。

“你好。”史蒂夫逐渐找回呼吸，身体的零部件也开始回归到应有的位置。这阵子以来他承受了太多不应该的感情，这些情绪就像是还在牙牙学语的孩童面对一颗打碎的鸡蛋那样充满了无助。诚然史蒂夫已然学会如何在与世隔绝七十载后坦然应对新世界的挑战，这份无穷无尽似卫兵般鱼贯而入的情感却并不位列其中。他不需要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史蒂夫想，尽然他早已妥协于这东西的驱使疯了般搜索关于托尼·斯塔克的一切信息，同时又像一个情窦初开要前去奔赴约会的傻小子一样跑来了加州——他需要见到托尼·斯塔克的脸，如果不能得偿所愿，简直跟要杀了他一样没什么区别。

***

史蒂夫在贾维斯的悉心介绍下参观了这栋别墅，走到后来时他已经感到有几丝倦怠，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乃至于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家居也只能为这间豪宅的冷清加深几分可悲的气息。史蒂夫努力做出一副欣赏的表情，生怕高科技管家会从他的脸上读取到他的真实想法，因为单是想到托尼·斯塔克对此会做出的反应，就会让他不受控制的部分情绪无比沮丧。所以还是要见好就收，史蒂夫自嘲似的耸了耸肩膀，绕过楼梯，迈步来到了整座建筑中最为重要的地方——斯塔克的工作间。

“我能进去看看吗？”史蒂夫屈起手指，漫不经意地敲了敲眼前的透明玻璃。

贾维斯难能可贵地沉默了一会儿，史蒂夫于是猜测可能是后台的哪根电线接得不甚牢固，才导致这一刻短暂的宕机。后来他与托尼提起这件事，贾维斯理所当然也听到了，虽然没有就此发表任何意见，但自那天之后史蒂夫的Wi-Fi信号再也没能完全满格，就都是后话了。

“很抱歉要你久等，罗杰斯队长。因为你并不在现阶段无条件进入的名单上面，但是先生之前的指令是‘随便逛’，可见他并不反对你参观工作间的请求，我这就为你开启权限。”紧跟着玻璃门像溜冰鞋的刀刃划过冬季哈德逊河面结起的薄薄冰层般优雅地开启，史蒂夫眨了眨眼睛，竟在心底生出几分奇妙的快意来。

史蒂夫走进工作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尚且处于半完工状态下的残缺盔甲，它看起来与铁人在战时穿的那套有诸多不同，无论是从配色还是造型来说都难尽人意。史蒂夫以艺术生的视角来评判，又忍不住走上前去触碰它坚硬的钛合金棱角，笨重的胸甲像牙齿一样紧紧嵌合在由电缆连接的框架之下，正如临大敌般散发出凛冽的杀意。这些都是斯塔克的发明，同样是他的伙伴，史蒂夫的心跳微微加速，一时间他没能有效辨别出这是属于自己还是另外一个人的情绪，仿佛连呼吸也变得凝滞了，想象一下托尼·斯塔克穿戴盔甲时候的傲慢，他的这些伙伴不需要寒冰的裹覆，同样能在几十年后的未来世界绽放异彩。

在那之后，史蒂夫每接触到一件新奇的东西，就让贾维斯为他讲解一番，到后来人工智能管家已经不需要他的提醒，就会主动为他的疑惑做出解答。史蒂夫觉得有趣，甚至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提问起关于托尼的一些问题，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就是神志受到干扰的时刻，他对托尼的在意来得毫无征兆并且莫名其妙。只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直到现在史蒂夫仍被这种不真实感所困扰，那个男人是谁？来自于哪里？如果他不是洛基为什么会跟自己长得一摸一样？他为什么会有藏着佩吉相片的怀表？他说巴基还活着……自己，可以相信他吗？

最重要的是，如今自己多出来的这份感情，也是属于那个男人的吗？

史蒂夫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沼，像是一架不小心迷失了方向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在他的胸腔嗡嗡吵闹，让他既困惑，又有些焦躁。他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发生的一件小事，在他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曾经跟巴基一起跑到后山的某个小丛林里，两人在追一只灰色的兔子，他身子虚弱，没跑多远就跌坐在了地上。巴基的速度快得像风，脸上的皮肤被枝杈划伤也感受不到疼痛，史蒂夫喊他名字，许是喊叫声被风吹散了，巴基并没有回头。史蒂夫于是不再继续浪费力气，喘够气之后就爬起身来，他跺了跺脚，才发现鞋面已经沾染了不少的泥巴，回去的话也许会被妈妈说，虽然妈妈总是很温柔，但是史蒂夫如果淘气了，也是会受到一些惩罚的。史蒂夫决定留在原地等待他的朋友，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星星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陈腐色泽，似一双双虎视眈眈的恶魔的眼睛，风把树梢刮得嘶嘶作响，宛如传说中幽灵船里持续不断的海盗哨音。史蒂夫捂住胸口，忽然开始大口地呼吸，他犯了哮喘，心肺割痛，瘦削的脊背微微弓起，铺散开一层细薄的绒毛。后来巴基拎着兔子耳朵回来找他，笑问他是不是害怕，史蒂夫正蹲在地上一点点地用手掌蹭掉鞋子上的泥巴，闻声抬起头来，却不发一语。巴基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想说点什么又被他知趣地吞回了肚子里。只有那只兔子不耐烦地蹬着腿，像是被捉疼了。

“罗杰斯队长？”

“抱歉，我有点走神。”史蒂夫不适地清了清喉咙，不确定刚才是否真的从贾维斯的声音里听到了担忧，“过去多久了？斯塔克醒了吗？”

“距离你对着先生的盔甲保持沉默已经有三十分钟。监测显示，先生正在进入深睡期阶段，并不建议在此时唤醒。”

史蒂夫温柔地眯起眼睛，就好像他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而非机器，“你很爱他，我是说斯塔克。”

“这是我的荣幸。”贾维斯恭敬道。

厌倦的情绪来得莫名，史蒂夫于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后找到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没有想要离开的冲动，也没有继续观望别墅其他地方的念头，他像是被回忆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徒留一副松软的皮囊。

谢天谢地贾维斯保持了应有的沉默，史蒂夫松口气。他想到几周前的那场战争，奇塔瑞的外星来客与他童年时从旧货商店里淘来的科幻绘本并没有太多的区别，都是难辨五官的机械面孔与明目张胆的勃勃野心。他又想起浩克，绿色的大家伙，像一尊寺庙里供人敬畏的金刚佛；还有雷霆万钧的北欧神；潇洒曼妙的特工女王与迷途知返的弓箭手克林特·巴顿。他们会成为他的伙伴吗？就像咆哮突击队的士兵们，追随他，信任他，同时将生命托付于他。史蒂夫不确定，似乎只有托尼·斯塔克不同寻常，史蒂夫想到他，胸口的情绪开始高涨，仿若两根金属的管子相互摩擦碰撞出的火花。他坐在托尼的椅子上，感受屁股下面早已凉透的余温，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那天晚上的小丛林，像恶魔眼睛的星星，兔子的耳朵，想到嘶嘶的幽灵哨音，想到战争与死亡，海洋与寒冰。

史蒂夫终于失态般地捂住眼睛，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