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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铁】罅隙 上（A4后续，圆官方结局）

我斗胆挑战一下官方结局。

简介：你要如何证明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你爱的那个人呢？

罅隙

托尼·斯塔克四岁，对所有事情说“不”。用彩色水笔将电路板涂抹成恶龙瘦骨嶙峋的脸，讨厌食物，对勺子有着天生的恐惧，浅褐色的鬈发肆无忌惮裹住他聪慧过头的小脑瓜。他从父亲的实验室盗取工具，拆卸所见的每一台机器。以哭泣换取同情，骑在老管家的肩头学会了做填字游戏，脑袋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生僻单词，比如“披萨饼边”、“暴发户”和“粗野不逊”。迈着两条细嫩的长腿在屋子的各个角落留下形状鲜明的掌印。奥比称呼他是“奇妙的龙卷风”，仿佛托尼是一只还没断奶就已经知道如何挠人生疼的小猫。托尼用牙齿咬他的鼻子，踹他的小腹，又害羞似的躲在柱子的后面要奥比陪自己捉迷藏。

托尼·斯塔克浑身都是问号，以尖锐的嗓音冲全世界发出质问，除了史蒂夫。

史蒂夫是托尼的朋友，有着托尼一生都望尘莫及的魁梧身躯。男孩儿自房间探出脑袋，伸展双臂从楼梯的扶手尖叫着滑落，继而狠狠地冲撞进男人宽厚的胸膛与他惊惧的双眸。他爱史蒂夫这一刻的脆弱，仿佛自己才是他们之间更加有力量的大人物，勒紧对方的脖子如同一根嫁接在百年古树上的藤条，将他抽打缠绕。

“父亲说我们还在打仗，美国永远都在发起战争与参与战争之间摇摆不定。”托尼薅住史蒂夫的头发，嗅他尾端止汗剂凝固的味道，“你错过我的生日，骗子。”

托尼几乎是残忍地享受了会儿史蒂夫糅杂着愧疚与悲怆的面容，又飞快地挣脱开对方的怀抱，任史蒂夫像被枪击的靶子那样被钉在原处。

他以稚嫩的手心捉住了史蒂夫的把柄，如同将一只蚂蚁被装进了密封的玻璃罐子里。他知道如何令史蒂夫为他而心碎，他需要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男人全部的注意力，拖把一样缠住史蒂夫的小腿，无论他会将自己带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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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华德充满歉意地注视了会儿沉睡在史蒂夫大腿上的独子，仿佛那是一本令他感到迷惑的书。他还记得四年之前自己是如何发现被困在新泽西基地里的史蒂夫，后者说他来自未来，此次前来是为了偿还借来的时间。他向霍华德交付掌心的时空导航器，同时请求他的帮助。

“我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我回不去了。”史蒂夫的眉心夹起刻痕，苦笑道，“往好处想，我被劫道在最后一站，至少不会对整个时空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他以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眉宇间的神态却不似作假，就好像他已经无所欲求，某种危险的情绪在他的胸口止步，对于未来不再抱有期待了一样。

“你不能太宠他，这小子已经够无法无天了，他用高温熔化玛利亚的珠宝，试图拆掉我最爱的那辆汽车，从不肯好好吃饭，为此我换掉了三个保姆。”霍华德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像是在真情实感地抱怨，更多的是一种为人父母后对待子女们的恶作剧充满爱意的困扰。

史蒂夫微笑，眼中的光芒却黯然得宛如陨落的星辰，“霍华德，我不能继续留下来。已经太久了，你要送我回去。”

“我只能说尽我所能，史蒂夫。未来科技实在变幻莫测，饶是我也会感到束手无策。”霍华德无奈道。他将史蒂夫带回，拿走来自五十年后的科技，心生敬畏，以至埋身于实验中忘乎所以。

托尼在他的怀里不满地翻了一个身，圆润精巧的下颌向后翻仰，似一只温顺动物瘫软在史蒂夫结实的小臂。密密麻麻的疼痛聚集在他的胸口，史蒂夫跌跌撞撞，在又一个陌生的时代中摸爬滚打，仿佛闯入一方濒危的海域，所有的生物都死亡，只有森森白白骨在泥沙中掩埋他的过往。

“这是一场梦吗？”佩吉说，脸颊埋入史蒂夫干燥的掌心，“留下来，不要离开我。”

红砖瓦的简朴洋房，喷涂白色油漆的栏杆宛如乐谱上的音符，在葱郁树丛的包围下奏响那首熟悉的歌。佩吉的红唇似火焰，微风依偎在她的发梢，温暖的天气融化了有情人的吻。正是春天，土壤湿润，空气中弥漫着万物复苏后泥土的清香，和佩吉身上若有似无的甜美气息。

弄丢了你，再美好的梦境于我，皆是虚无，提醒着我，你已经离去。

吻我一次，吻我两次，再吻我一次吧，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

他们摇摆，双睫覆盖眼睑，佩吉的体温温暖着他，令他能够短暂忘记自己所失去的一切，一切他所没能守护的珍贵之物。然而史蒂夫很快露出悲伤的表情，就好像他的心脏被铰链勒紧了，又被反复摔打在灼热的礁石之上。“我要走了，佩吉，还有最后一场旅途。”他吻她的指尖。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佩吉问他。

史蒂夫微微苦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又想起熄灭的理想，托尼·斯塔克，像一个入驻在他大脑里的常客，像一首不自觉就会哼唱起来的童谣，在他的耳边低语，风一样吹进他的肋骨，令他疼痛。

史蒂夫来到一九七零年，挫败于时间的狡黠，浑浑噩噩等待着霍华德为他送来最后的稻草。直到玛利亚捂着高耸的肚子倒在他的胸口，“霍华德在哪里？”她的眉心紧锁，仿佛那里住着一只惊慌的鸟，“我要生产了，我的朋友。请你找到我的丈夫，送我去医院。”

所有的茫然无措悲伤愤懑通通化作一腔热血涌上史蒂夫的大脑，他无法控制双手的颤抖，他将玛利亚牢牢地抱紧，像驯服一匹野马那样攥住仅有的缰绳。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又重新经历了一遍托尼在他眼前失去呼吸的画面，一遍又一遍想象着假使自己没能及时赶到医院，世界上从此不再有托尼·斯塔克存在。

他又重新“杀死”了他。

霍华德风风火火赶来产房，每一口喘息都令他的喉咙割痛，尖锐的牙齿像订书机一样死死地咬住苍白的嘴唇。

史蒂夫错开身体，将他的妻子和孩子还给这个可怜的男人。“我结婚了，队长。还不是很久，男人到我这个岁数，冒险精神突然就变成渴望着一碗热汤的流浪汉。我想要稳定的家庭，想要爱与被爱。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虽然不知道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他的教父。”霍华德对史蒂夫发出邀请，在他成功修复时空导航器之前，史蒂夫能够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老天啊，我们甚至还没有定下来名字……”霍华德仍旧在微微颤抖，乃至无法完整地阐述一句话。

“是个男孩儿，霍华德，我们说好的。”玛利亚笑着避开丈夫落在她颈间的亲吻，眼中尽是浓情蜜意。

“安东尼。”

“什么？”霍华德问道，仿佛才想起有史蒂夫这个人一样，惊讶地转过身，“瞧我。这次我算欠你个大人情了，队长。”

“安东尼。托尼·斯塔克。”史蒂夫单手揣兜，不想被这对新生的父母察觉到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此刻的大脑就像是一壶沸腾的开水，正咕嘟咕嘟地发出响亮的哨音。“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名字了。”

他无法去直视那个男婴熟睡中的脸庞，生命的逝去与诞生对他来说都过于神圣了。柴火烧得太旺，乃至壶身骤然崩裂，只留给他无数分崩离析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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